崔汉月:我的金色童年
趟着岁月的河,我像从梦走来,走过童年的梦。童年是一场梦,童年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在童话世界里,我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小的公主,被父母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含在嘴里,快乐地长大成人。直至今天,童年的生活片段仍然记忆犹新,这里,我像串起一串串珍珠,串起童年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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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家乡有一条古老的河,它是我的母亲河----淮河。河水清澈晶莹剔透,甘冽清醇,我吮吸着淮河甘甜的乳汁长大成人。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没有自来水,没有地下井,我们村的人都是取淮河的水做饭。每到晚上,家家合户都挑着水桶到淮河里取水,挑水构成我们村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们家乡淮河岸边有个渡口,那是我们村的,渡口的一条船,是我们生产队的,是以前一直都有的。我们小时候没哪里去玩的,总是想去船上看看。那船也是自己家里的木工做的。以前的船,可能是因为经济物质条件受限,只是做个渡船算了,平时能够将行人、挑担、或者做生意的独轮木车(方言也叫:红车)渡过河就行了,到后来大家就发现,渡船上还需要有造一个小木屋比较好。一是摆船的人一到小雨有哪藏的;二是夜晚船匠也可以住进这个小屋,便于夜里过路人过河;三是船后面做个小木屋,也显得我们这边的渡船比较别的渡口高档些,挣个面子。之前,没有这个船后小木屋,夜晚就没有船匠,其实是让每家每户轮流去摆船,一家一天,这一天能够得到过船人给的多少些许实惠,那只能是凭运气了。再说做码头这事都是做行好渡人的善事,又不能为人所难,所以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而已。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在那个缺衣少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也是精贵的。
记得是那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生产队的大部分劳动力,都集体出公差去好几十公里外修白路河,家里没有劳力摆船了,我父亲就承包了生产队的这只渡船,大约有一个多月时间,到年底交给生产队20块钱。我跟随父亲就住过那船后的小木屋,到了秋冬天的夜晚,河风呼呼地吹着,我和父亲住进船尾部小木屋。特别是刚做不久的新木船,船尾部的小木屋的四周都比较封闭,只有一个侧面中间的用来钻进钻出的小门门缝漏风。小木屋里有稻草被子,被子下面铺的是稻草,被子上面还盖着父亲又大又沉重的厚棉袄,睡着我也感觉比较暖和。那时我正上小学四年级或五年级,老师让回家夜晚背诵语文成语单词解释什么的,我就向父亲提出用手电筒照亮学一会,父亲欣然同意我的要求。手电筒的光在照亮着,我就抓紧背诵,很担心电筒里的电池用完了。现在想起来,父亲待我是多么好啊,让我亮着手电筒学习,那时买电池都是没有钱的,尽管这样,我也比古人“凿壁偷光”读书的故事条件要好的多。
还是我父亲承包生产渡船时,住在船后小木屋,上下船不方便,还一个活动空间太小,人在小木屋里不能站立。父亲就在向南背风河坎陡的地方半边,用树枝的稻草搭个棚子临时住,好为夜晚渡船过河的人提供方便。父亲在棚子里还摆上茶水桌,免费为要渡船的人,提供茶水。天冷的时候,过河的人,也可在这个棚子里背风等船,暖和一下。我跟着父亲住过这个在河坎里搭的棚子。那时年龄小,光顾着顽皮,不知道什么是苦,更不懂父辈的辛劳,所以没有感觉到苦,在父亲呵护下,我充满着快乐的童年。
我初中毕业后,哥哥在村庄东边自留菜园地里,用树枝和麻杆搭个临时能住人的棚子,我住进去感觉很好。一是感觉空旷的天地里住人很爽,比住在家里空间上有自由。二是住在那里我可以自由地看书,夜晚可以和村上的伙伴们闲聊,时间上过得也比较愉快。三是我在棚子里练毛笔字,也是一种自我享受。本来搭个棚子是看菜园的,实际上有个棚子自然就会住人,也没有多少值钱的菜,菜园里的菜也不用怎么看的。住菜园棚子的时间大约有一年左右时间,已经下学,白天捞沙,夜晚住在菜园里棚子。虽然应该对未来生活和前途有忧虑,但那时也想不了那么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讲一天,日子过的也是愉快的。
这个临时搭的棚子也是管不多长时间的,一到发大水就会被淹掉。淹掉就淹掉,然后收拾收拾,又可继续住下去。
小时候,我还睡过庄稼地。秋天庄稼收成季节,拔了的花生,割掉的黄豆,一时处理不完还堆放在地里,为防止别人偷掉,夜晚就需要到庄稼地里去看着。吃过晚饭,带着被子,带着手电筒,就去地里集中一点软的庄稼的秧子,睡在上面,感到非常舒坦,仰望秋天的星空,我感到心旷神怡。就是第二天有露水,热被窝依然升腾着热气,感觉不到秋霜秋露的冰冷。
孩提时代,我还玩过摔面包。小时候玩,摔面包是不可少的项目,也是一个最容易操作玩的项目。用废纸叠的面包,装在口袋里,有时是几个,有时是十几个,或几十个。互相之间赢面包,看谁赢的多,看谁拥有的多。就是一个人的面包放在地上,另一个人用自己的面包把地上那个面包砸翻就算赢地上那个面包。如果没有砸翻就轮到对方砸你的面包。依此类推,谁赢的多,谁拥有的多,就表示是谁厉害,表示谁富有。在摔面包的过程中,比较投入,有时能干得汗流浃背,有时为了输赢争得面红耳赤,有时还为感到输的冤屈而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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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玩飞燕和飞机也是小时候很有趣的玩法,飞燕和飞机也都是用纸叠的。飞燕,能够用手向空中抛掷,有时旋转拐几个弯飞很远,特别是站在高处向下坡投传,飞的更远,更具有观赏性。纸飞机,是用手平行放飞,要是站在高处向下坡放飞效果最好。记得是在生产队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玩得比较多。那时教室外面就是一个陡坎,放飞机很是方便,于是我和玩伴们不厌其烦地来回上下陡坡放飞机,玩得不亦乐乎。
玩传梭标,是在大队上小学四年级、五年级的时候,农村秋天收洋麻。洋麻放在水里泡个十天半个月,捞上来,把外表的麻剥掉,麻杆过两天晒干后,是我们最理想的梭标。一根独麻杆,向空中抛去,如利箭一样,“嗖”的一声,呼啸而出,非常有趣。小学生玩的比较多,一路满天飞舞,相当壮观。麻杆轻飘,易折断,一般不会传到人,没有什么危险。一根麻杆可以传到学校,放学再从学校传回来。也有传着传着断了,传到树枝上不落下来了,传到沟水里了,那就不要了。
学校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几个伙伴或十几伙伴,在毒辣辣的阳光下,相约去到一个小一点的水不深的池塘里,大家都脱去上衣,下水,来回几趟,把池塘里的水使劲地混浑,几乎攉成泥浆。十几分钟后,有的鱼因为水里缺少空气就要冒出水面,这时我们就用带的筐或网兜捕捉鱼。这个玩法,好在不用投资什么,也不用太费力气,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就能逮到鱼吃。能逮到多少,视鱼塘里的鱼多少,和你逮鱼的技巧了。
我的童年几乎生活在大集体的年代,每个生产队都要统一养十几头牛,用于农耕。我们的生产队的牛有十几头,大家都需要弄草喂牛。弄的草,要称秤过数,然后开收条算公分,半年或年底生产结算拿出来算家里的一项收入事项。暑假期间,我们学生也会去割牛草,吃过饭一大早戴着草帽、背着草筐、拿着镰刀就出门了,到地里、田埂上、河坎里,到处去找草。因为我们家乡地少,天天弄草天天弄草,也不是好弄那么多的。特别是男孩子又贪玩,有时又怕太阳晒,总想躲在树荫下玩牌、玩石子、来搁方老龙什么的,半天也弄不到多少牛草。割猪草,要认得哪是猪吃的草才行。比较嫩一点,如马齿菜、灰灰菜等。相对牛草,弄猪草的数量要少上些。傍晚,把草洗一洗,交给生产队的专管员,换取公分劳动报酬。
我小时候放牛,感觉牛虽然庞大,但牛的性格比较好,对人还是没有伤害的。我放的有一头牛,让骑,我骑上去感觉主要是牛的背上太宽,前后左右又没有什么抓的,不容易坐牢稳。有几次我从牛背上都掉下来了,我生怕牛踩到我了,实际上牛每次都没有踩到我。这说明,牛肯定是知道不能踩到主人的。我骑上牛背真有点“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的感觉。
放牛,我感觉就是太熬时间了,要让牛吃饱,就需要整整一个上午或整整一个下午,这样,我就些等不急,感到时间太难熬了。总想回去看书什么的,这时感到放牛是浪费时间,把这个时间用在学习上多好。所以,农村有句教育孩子的话:不好好上学就让你放牛。意思是不好好学习,放牛就会导致学不到知识,以后就会吃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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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袅袅的年代,家家厨房里设置锅灶台,做饭依靠烧柴火。家里烧的柴火锅,由于地少,烧锅的柴火每年总是不够,就需要不断地拾树叶,刨荻根,拾树枝等。这都要有冬天到来之前预备好,不然到了十冬腊月缺柴火就来不及了。所以每年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一个冬天和春天烧的柴火。有时渡船到淮河南岸沙滩里刨荻根或野生芦苇。一刨就是一上午,就是一下午,一天能刨个一筐两筐,坐船背回来。拾柴火,是我们那个地方那个童年少年时代有着深刻的烙印的。到了冬天没有柴烧,做饭都是问题,别说冬天烤火取暖御寒了,是一个很大的困难。一般情况下,家家都有一个大大柴火垛子,都集中在生产队设置的一块荒地的地方,储备柴火。
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我,不是很懂事,加上家庭生活条件艰苦,吃不饱,经常饿肚子,所以不可避免地偷个生瓜李枣。有时偷人家树上的李子,有时偷人家地里的小瓜,有时偷人家地里的红薯,有时拔人家的花生,等等。被主人逮住告诉家里大人,免不了回去挨一顿揍、至少挨一顿骂,这是少不了的。父母这样做,一是为了教育我们不要走歪路,不要存在偷东西给人不好的印象;二是也是给被偷人家一个台阶,一个回应,不然人间的东西被偷了,你还不挨打挨骂,那是不符合常理的。作为我们当事人,也确实是一个教育,知道哪是正确的,哪是错误的。这是人生观不成熟的表现,这个时期家长的教育确实也很重要,不能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不要手脚不干净,要勤劳做事,要走正道,什么时候都要立正身子做人,给人一个好印象。
不过,到了收麦的季节,学校就会放十天麦假。家里收麦,我们小学生生活干不了,一般都是捡拾麦田里掉的零碎的麦穗。帮助大人,做到颗粒归仓。拾麦穗也很辛苦,大热天,骄阳似火,不断地弯腰捡拾,麦芒又扎手,浑身出着汗水,很长时间也拾不了多少。这主要是养成珍惜粮食的好习惯,知道粒粒皆辛苦。那时候,学校里的老师经常教育我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现在想起来,老师对我们的教育,真是良苦用心。
现代散文家许地山在《落花生》一文里,借父亲的口气说:“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它的果实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苹果那样,把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你们看它矮矮地长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来它有没有果实,必须挖起来才知道”。收花生的季节,花生秧拔了后,有个别花生没有随秧子拔掉,留在了土里。我们就用小镢头将原来每个棵花生秧下面再刨一遍,把留在土里的个别花生搜出来,尽管数量不多,但也不放过颗粒,那也是长成的果实要收获的,不然就浪费地里去了。以人工,换一点点的收成也是好的。
秋天,霜打枯叶,红薯的叶子被霜打枯萎变成黑色,这时候庄稼人开始忙碌收红薯。我随着父母在田间,撤去红薯的枯秧,用钉耙刨红薯。红薯刨完以后,还是会有个别红薯留在地里。这时,我们有时间就将原红薯地再重新刨翻个遍,试图把那些个别的红薯再刨出来,不至于留在地里浪费。这只有地亩很少的地方才有这样的做法,尽管留在地里的红薯不多,但因为地少收成不多,也觉得浪费不起,也要把它找回来,到关键的时候解决肚子的问题。等于将红薯地再刨一遍,时间要求不是很紧,遛的红薯不是很多,也是值得的。我喜爱吃红薯,喜爱吃蒸红薯、烤红薯,红薯的甜味美味,至今还在我的心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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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快乐的童年,顽劣的童年,无忧虑的童年。我也一样,爬树掏鸟蛋,喂斑鸠,爬树对于我来树不是问题,那都是小时候的拿手好戏。经常没事的时候,去树下观察有没有鸟窝,鸟窝里有没有鸟蛋。一般斑鸠的窝容易观察,斑鸠垒的窝,草很少,有时从树下就可看到鸟蛋。有时鸟没有在窝里的时候,我爬上去看了后,不动鸟蛋,让它以后孵出小鸟再来抓回家养。所以每隔两天过来观察一次,一直等到小鸟快会飞了,就把小鸟抓回去。小斑鸠一般比较喜欢吃麦粒,很容易喂活,小斑鸠也不怕人,可以像小鸡一样喂,一直喂大。待斑鸠的翅膀长好能够飞远的时候,一定要将翅膀的羽毛剪短,让它飞不走,就会一直可以喂下去。但是不管你喂多长时间,如果不及时剪翅膀上羽毛,等翅膀羽毛长丰满了,它就会飞走,刚开始不会飞远,但过两天它就飞走不回来了。也就是斑鸠鸟基本上喂不熟,最终回到大自然去。不过,我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把喂养大的斑鸠放归大自然。有一次,我把养的一只会飞斑鸠放回大自然的时候,斑鸠在空中盘旋一阵子,频频对我点头,似乎感谢我放它回归大自然。
除了爬树掏鸟蛋、捉斑鸠之外,我还爱抓知了。“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一到夏天,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声音剌耳。知了,比较笨,如果从它后面慢慢接近,容易用手抓住。一般我观察它叫出声音的器官,是怎样发出响声的。还一个,知道它在吃什么,它可能是吃树叶的汁或露水。收集知了壳,可以到中药店换点甘草嚼着玩。后来又知道,知了的幼虫还在土里的时候,也是好菜一碟。
生命在于运动。冬天天气特别冷,踢毽子,是那时农村孩子冬天主要玩的一个项目。毽子制作不是很难,但玩法还比较多。制作时,用一小布块包住两个铜钱然后夹住一些彩色的公鸡毛,很好看,踢起来也很容易学。那时冬天穿衣少,靠踢毽子暖身,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可以锻炼身体的灵活性。可以几个人一起互相比赛,也可自己玩。
打扑克牌、骨牌,特别是年底下,我有时喜欢跟同伴玩扑克牌和骨牌。扑克牌,有时是玩升级,有时是三人捉一。玩升级,不带钱的,三人捉一就是带钱的。骨牌,一般有三种玩法:一是打骨牌,比较稳;二是扛杠;三是推牌九。三种玩法都是带钱玩,有点赌博性质。所以,妈妈经常管我打牌比较严格。现在有时回去还是和同伴们玩三人捉一,或打骨牌,找一找儿时的乐趣。这一点也说明,儿时的乐趣,会贯穿一个人整个一生。
拾粪这个项目,是在集体的时候比较盛行,因为那时缺少化肥,要想庄稼长得好就要多上农家有机肥,农家有机肥就是猪粪、牛粪什么的,富含庄稼植物所需要的氮磷钾。在农村,你怕不怕脏,拾粪这一项又脏又臭的活就可考察你。拾粪要多转路,拾得多了比较沉重,就会辛苦,但拾得多,就会有干劲。现在要说的是,为了拾到更多的猪粪,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背着粪篮拾粪。有时看到前面黑黑的一小堆东西,看不清是不是猪粪,离得太近会臭,如果用脚踢又怕踢一脚猪粪。后来就想出一招,用干电池卷个纸筒安一个小灯泡照明,看看是不是猪粪。这样就解决了起床早看不清是不是猪粪的事了。这是那是没钱买手电筒的情况下,利用所学的知识想出的招数。
小时候,我还玩过推铁圈,玩法是,将无用的木水桶桶箍或用一个粗铁丝做成一个圆圈,然后用的段粗铁丝弯在一个有缺口的近似正方形有柄的推杆,把桶箍或铁丝圆圈放在地上的推杆推着向前走,一是铁圈与推杆的铁丝摩擦有点声音,二是让铁圈在运动中保持跟着人的路线推着向前。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玩法,保证铁圈不歪不倒,按照自己的是非常前进,又能产生一点声音让外人听着,这或许是我儿时所玩的杂技吧。
摔洼洼,是用活的泥巴,放在右手掌里弄成中间凹四周高的形状,然后用力向地下摔去,在摔到地面的瞬间,凹形的泥巴槽里的空气就会把槽里的底部泥巴顶破发出一个响声。玩的就是,听这个洼洼瞬间被摔破发出的声音,看这个洼洼底部被摔炸的形状。那是没有什么玩的才玩这个,这个最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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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9岁的时候就学会划船了。9岁时是1976年,那时跟着父亲在船上,观察模仿父亲摆船的动作,无意之间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划船。有一天父亲不在,一位妇女领着一个年龄跟差不多大的男孩过河,男孩应该是她的儿子,我撑船摆他们过河。那位女问我几岁了,我说:“9岁了。”那位妇女当场向她带的男孩夸奖我说:“你看看,人家9岁就会摆船了。”当时感觉没有什么,其实现在想想那时确实了不简单。9岁,都还是一个小孩子,能学会撑船也是奇迹。说穷人家早当家,应该是应了这古语。从这里过河的人,给多少东西,一般都是凭自己的意思给,不勉强。
淮河河底是黄沙,由于经常在河里洗澡,就会有意无意之间踩到一种叫船丁的鱼。所以,没事时,就在不深的河水里边洗澡边用脚踩船丁鱼。这个船丁鱼比较好踩,在河底你踩着它以后,它也不挣扎,弯腰手伸到脚底下很容易把它拿上来。船丁鱼长得也比较胖有肉,抓住几个船丁鱼很是喜人。
我们住在淮河边上,属于沙土地。夏天一到下雨,外面路边水沟处,就会形成一坑一坑的积水,我就会和玩伴们拿着小铁铲子去开沟放水,看着水流感到好玩。识水性,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后来,我喜欢玩水,对水一直很感兴趣。
没事时候,在河边看河里的那么多水天天由西向东流,不禁想哪来的这么多水,这么多水又都流到哪里去了呢?曾经也追问过崔德红老师,问这么多水到底流到哪里去了?崔德红老师就回答流到江苏去了,再后来流到长江去了,流到大海里了。但这个回答,我仍不服气,那流到大海里,大海里能装这么多水吗?甚至就想沿着淮河往下游走一趟,到底看看流哪里去了。“黄河之水天上来”,“百川归大海,何日复西归”。在河边有好处,看河,它能够给人以遐想,给人以探索自然的原始动力,河水在流动的过程中能够使人联想上下游的情况。
有时在收割完的庄稼地里,会发现有老鼠洞,我们就会用锹或镢头去挖这个老鼠洞。一是捉老鼠,防止它再吃我们种的庄稼粮食;二是到底看看它窝里藏了多少粮食,所以就一直不断地挖,挖到底挖到老窝,最后老鼠跑出来了,我们就将它打死。消灭一窝老鼠,感到也是成绩。一般老鼠窝里也存不了多少粮食,它只是预备它过冬的粮食。
我喜欢栽树。不管什么树,我都喜欢栽。我栽有洋槐树,有白杨树。以前在老宅基地上,附近小树园里,基本上都没有栽成功。后来,我在爷爷坟地里,栽一棵白杨树比较成功。那是我打工前在家里,冬天我在爷爷老坟地周围栽几棵白杨树,后来二十多年后2010年,我去上海看世博会,一兄弟在上海打工,他说那几棵树长大以后可能会照他家的庄稼,就把我栽的几棵树拔了只剩下一棵。就是剩下的那一棵后来长得非常茂盛高大。到我当兵后,长有一、二十年,有时回去清明节或年三十去爷爷坟地烧纸看这棵又高又大的白杨树,而且上面的树冠的造型像雨伞一样,非常漂亮,我就非常高兴。有一年,我抱一下,一搂多粗,我都抱不过来。
还有一年,我老婆生孩子那年的冬天,我也在父亲以前开的庙沟坎荒地里栽有十来棵白杨树,到我小孩5、6岁的时候家里发大水这些树都歪倒了,哥哥把这些歪倒的树卖掉了,听哥哥说是60块钱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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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最严重的一次灾情是68年发洪水,洪水滔天,我们村上住户的草房子几乎全部被淹倒,我家的房子一样被洪水卷走。大水过后没哪里住的,父亲就临时在一个比老宅基地低一些的地方搭个棚子住。这时我才一岁多,没有什么记忆。还是住这个棚子的时候,我快会走不会走的时候,在棚子里的锅灶旁边,一屁股坐在还有火的灶门口的灰上,屁股立即被烫坏。直到两三岁的时候,还在摘一种叫天保的植物结的小圆果抹屁股受伤的地方。也就是说,我这个烧伤到第二年才好。哥哥带我摘天保的事,我只是依稀记得。后来,就在老宅基地上,盖了一间房子,一家六口人,一直住在这一间屋子里十多年。到八十年代,生产队规划新的宅基地,我叔叔家搬到新的宅基地上,我家住叔叔家的两间房屋,住房情况才有改善。没几年,捞沙经济好转了,83年父亲和哥哥就在老宅基地上盖了四间新房和一间厨房,住房情况才彻底好转。
小时候,夏天,天天在沟里洗澡,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学会了游泳。记得是先学会仰泳的,无意之间发现自己能够仰在水面上离开岸边,这是学会游泳的开始,也没有人教,属于自然学会的。学会游泳是一个进步,后来看到别人学游泳很好艰难,我感到很庆幸小时候自己学会了游泳。不会游泳就会怕水,所以我后来参加长江抗洪抢险都不怕,来源于小时候就在河边上长大,小时候就学会的游泳,不怕水。
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和邻居几个小孩子在淮河南岸玩,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船坐,要过河游回河对岸,当时我们三个人,我大一点,他俩个小一点,其中一个最小的只有七、八岁,问题是他不会游泳。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由我们俩个人护送这个最小的兄弟渡河,我相信能渡过去。我们两个就架着最小的一个兄弟开始渡淮河,那时淮河不是很宽,但也有上百米远。刚开始,我们有力气,配合的比较好还是可以的,关键的是那个小兄弟到河中间他紧张了,不断地害怕挣扎,又加上我们的力气也消耗差不多了,所以我感到很是吃力。但那时懂得不断地安慰那个小兄弟不要挣扎,保持嘴在水面就可以了。我们三个费了九龙二虎之力才渡过淮河。
从这件事上,我认识到在水里救人是一件很容易出安全事故的事情,因为被救的那个人会不配合。幸亏是我们都熟悉,事先约定好的共同渡河,再说小兄弟虽然不会游泳,他也经常和我们在一起洗澡,一般情况下他也不怕水,所以才会配合比较好,才没有出现问题,有惊无险。这是一件很惊险的事情,事后我们也没有说给别人听,因为生活在河边上,这可能也是常见的事情。
我小时候对树叶一天一天发芽变大,很是稀奇。我就观察过,每过一天,我就发现树叶会变大些,不知是什么原因,总想探个究竟,但一直没有头绪。所以,我对生物对自然科学也是感兴趣的,或许是好奇心的使然。
在淮河里洗澡是一种享受。第一个河水是流动的,流水洗澡让人舒服。第二个河底是沙,踩着河底的沙,用沙搓着脚也很舒服。第三个河水也很干净,本来就是吃河水长大的。
夏天吃晚饭前后,我们挑着水桶到河里洗完澡回来,再挑一担河水回家。所以,我们一直以在淮河里洗澡为美、为爽、为享受。是我们以后离开家乡到别的地方创业,流落他乡,一直怀念的事情,别的地方都没有如此让人尽情享受的自然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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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童年的记忆里,还有最爱玩的项目:拔树、栽跟头、耍溜溜扒扒、打陀螺、放风筝。
拔树,不是把小树拔掉。是一种用双手抓着一小把粗的树,通过两手用力抓着树不断交换向上,把自己的悬空的身体带上一定的高度。这是一种锻炼的方式,利用小树展示一下自己的臂力和拔树的技巧。一般男孩子喜欢这样做。
栽跟头其实也叫翻跟斗,是在平地上,将两手和头着地,用脚蹬地,使身体向后翻去,翻过之后两脚着地,然后站起来。就这样,可以继续做下去。不难做到,是锻炼身体也是一种表演动作。
耍溜溜扒扒,这个动作,是两手举起,向身体的一个侧面,弯腰两手着地,两臂挺直,头部悬空,双脚用力蹬地,身体侧翻,然后站立。就这样,可以连续做好多个的。
打驼螺,用木头自己用刀砍的圆驼螺,然后再制一个小鞭子,就可以在地上打驼螺了,这也是小时候经常在冬天玩这个。小鞭子,有时是用桑树根的皮制作,结实柔软,能够打的时间长一些。
自制一个红樱枪,在上小学的时候,趁着大队学生学习长拳和棍术的热潮,我用木杆、木块和红墨水染的麻绳制作一个红缨枪玩。别的学生都感到很好奇,老师也感到比较欣赏。当时,我只是好玩而已。
放风筝是那时农村冬天小孩子必玩的项目,一个放风筝去地里暖身,第二个放风筝找乐趣。有的在风筝上装个橡皮筋,让它一直在空中发响图听声音,有的给风筝拴个长长的尾巴图好看。但风筝有个不好,有时会落在树上,就不好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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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电影是个热门的事情,都是公社(那时候的公社就是现在的乡)的电影队轮流到各个大队来放电影,一年到头看不几次电影,放一次电影都有上百人或几百人观看。大部分的情况下是在大队部操场上放影,记得看的电影有《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上甘岭》、《月亮湾的笑声》、《刘巧儿》、《三进山城》、《大渡河畔》等等。有一次在一队的麦茬地里放影《梁山伯与祝英台》。有一天夜晚到芦集跑十五里路去看,可能是消息错误,还没有看成,来回是三十里路都是一路奔跑。有一次晚上去河对岸去看《戴手铐的旅客》和《阿凡提》。由于看的次数有限所以记忆也比较深刻。
看狮子旱船,在本庄崔湾,以前过年前后有玩狮子踩旱船看。耍的技艺和玩的花样都是很吸引人的,唱词编的也符合生活实际情况,让人喜闻乐见,很是逗乐,容易激起人们去看去听。这是年底下一大乐趣,很值得让那个时代的人们回味。我一直对此感兴趣,有一次遇机会,我请长辈崔德吴将旱船调歌词讲出来,这里选择一首旱船小调,取其内容,舍去尾音咿呀嗨,现摘录如下:
崔湾旱船小调:新婚姻法(穿插合唱)
正月里正月整
媒人串门提亲走
走男家走女家
走来走去提亲忙
新婚姻法呀有保障
自由恋爱杜绝包办
二月二龙抬头
灯芯绒毛线呢
洋布匹不用提
简单彩礼树新风
缎子被 绸缎袄
上海皮箱带暗锁
抓生产 搞经济
再要一台缝纫机
新婚姻法就是好
男女老少齐欢歌
齐欢歌
咿呀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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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贷款买自行车,哥哥下学以后,家里需要一辆自行车,好骑着跑外面做点小生意。当时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没那么多钱不说,还没有办法买到名牌自行车。在那个年代一般买中午贵重的东西,都是凭关系渠道的。父亲跟大舅商量,大舅当时是附近大队的支部书记。大舅把他家的一辆旧一点的永久牌的自行车卖给我家了,记得是180块钱。当时没钱,通过贷款买了这辆名牌自行车。后来贷款日期还未到,父亲就将贷款的钱还上了,银行的工作人员还说:“都像你这样可以,提前还贷款。”哥哥就骑那辆自行车到处跑点小生意等。那辆自行车在我家一直用了十多年时间。
看撒鱼、看罩鱼。那时吃的食物少,没有什么好吃的,庄上有的人会用撒网在门口大沟里撒鱼,引起我经常观看。撒鱼要一定的技巧。我四十岁的时候曾经专门练习过撒鱼,练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巧门。这个巧门在于捡网的时候用右手的几个手指把撒网分别分几部分捏开,在抛撒的过程中,一定要右手向外松网的瞬间,控制住松网的秩序,不能一下子丢掉,就会把网撒开。如果 一下子丢掉就会成一团,网撒不开。这个技巧一定要掌握,不掌握就撒不开网。我看用撒网撒鱼很好,把鱼撒进网里为我所得,后来发现自己学会了撒网,也有困难。比如经常会撒到塘里的树叶、树枝、砖头、石头、杂草什么的,给撒下一网带来麻烦,所以也不是看着那么轻巧的。在姥姥家我还看过用鱼罩罩鱼,用鱼罩鱼我没有体验过。
瞧菜园。小时候没事的时候,妈妈就让我到菜园里看菜园,有时叫我帮着翻地、拔草、浇水等。对菜园和对菜园里长的菜就比较熟悉,长所以大以后,我也热爱种菜了。
在农村,认识部分药草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痒疙瘩草、半夏、车轮菜等,我认识一些,也知道它的医疗功用。到今年2022年12月疫情放开写此文章的时候,还在煮荆芥杆水喝、煮姜葱须水喝增强免疫力。
宁可人受罪,不让鞋受罪。平时因为缺少鞋子穿,好不容易有双鞋子穿了,就很珍惜。有时下雨或下雪,不舍得让鞋子损坏太早,在泥地里就会把鞋子脱掉拿在手里,保护鞋子,赤脚通过泥地。这种宁可让自己的脚受罪,也要尽量让鞋子穿得时间长一些。有次我和崔新友去芦集上学的时候,走在柏油路上有一段泥巴路,我们两个就鞋子脱掉拿在手里,我赤脚通过那段泥巴路,柏油路泥巴下面的石子很是刺脚。还有一次,是过年去姥姥家拜年,吃过中午饭后,化冻了,路上有段泥巴路,我也是把棉鞋脱掉拿在手里,赤脚通过刺骨的泥巴路才穿上鞋子。这样的事只有经常缺鞋子穿的人,才会这样做。
由于冬天穿的衣服少,不够保暖,上学的路上总是寒风刺骨,冻的人发抖。我的脚跟、手背、脸、耳朵每年总是冻肿冻烂,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天气暖和了,就开始发烧发痒,一阶段很是难受。以至到现在,如果在北方过冬天,不注意也会冻坏脚根等地方。小时候受的不是罪。
有一年,我还小,父亲带我去马集卖米,在马集大街上,天气比较热,我一会到附近的书店里凉一下风,因为书店里有个吊扇。那是第一次见到电风扇,第一次进书店里看到有那么多的好书,给我印象很是深刻,从此我就记住了书店有好多书看。在返回来的路上,我有时坐在父亲拉米的架子车上。父亲偶尔到柏油路连的水沟里洗一下澡。去马集,这是我小时候出得最远的一次远门。
大队、生产队集体的时候,生病看病,都是到大队拿五分钱挂号拿药。尽管只要五分钱,有时连这五分钱也出不起。有次妈妈以为一分钱是二分钱,就用两个一分钱让我到大队拿药,去到以后才知道,是两个一分钱,不是两个二分钱,所以就没有拿到药。回来跟妈妈讲,妈妈才知道没有拿够钱。
后来我下学捞沙了,捞了一阶段沙后,父亲和哥哥为了照顾我给我一百块钱去买件衣服穿,我对穿衣服没有很在意,而是把那一百块钱用于买书看了。从现在的这个角度看是对的,因为那时买书看对于后来好像还是有用的。但是从当时角度来看肯定是不对的,好不容易得到一百块钱,用来买衣服穿,又被我买书了。在当时来说,买书看又有什么意义呢?唉,生活就是这样经常让我做错事,现在想想那时做的不应该。虽然父母和哥哥当时都没有讲我,但现在觉得当时做的还是好像不妥。这件事,小兄弟崔汉路一直知情记到现在,前不久聊天他跟我聊到这件事。生活不能重来,也或许生活重来也还是这样,可能是当时太爱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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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水漂漂,俗语叫漂游,就是随便捡块薄的瓦片或碎碗片,用力向水面上扔去,瓦片会在水面跳着漂动很远,不断跳动打出的水浪,观赏取乐。我喜欢玩这个,看着漂得比较远的瓦片很是开心。
开仗,开仗是上个世纪末九十年代,那个时候在学校的学生学习任务不重,吃过晚饭以后没有什么事,村庄闲着玩的学生和儿童比较多,于是一队的学生玩童们和三队的学生玩童们各为一派,两派不约而同地玩起了进攻“山头”的争夺战。所谓“山头”,就是一队与三队之间的一块突出的废高地。所谓的“争夺战”,一方把另一方打退抢先冲上占领“山头”为取胜。一队的学生玩童们和三队的学生玩童们为了争夺这块高地把对方打退,双方准备足够的“子弹”,所谓的“子弹”就是土块。双方以吹哨为准,分别从“山头”的两侧同时向“山头”开始进攻,以最快的速度和密集的“子弹”把对方击退,快速占领“山头”。当时大家玩的热火朝天,非常热闹。我当时年龄小,只是在远一点的地方收集准备“子弹”及时运送“前线”。在准备“子弹”的过程中,我们还提出不能找砖头做“子弹”,只能找土块,因为如果找砖块把对方击伤,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不好意思见面,会被对方嘲笑用砖块攻击而不讲人道和尚武精神。对于小孩子来讲这种“争夺战”跟电影上的战斗片一样的,跟真的战斗是一样的。像这样的“争夺战”进行了好几个晚上,后来还是在前沿出现误会,可能是把人击伤了导致不愉快发生而中止。
斗鸡,是两个人分别将自己的左脚或右脚抬起来,用手抓住脚或者抓住裤脚,用膝盖互相对撞或对压,一直把对方撞倒或压垮,让对方白摔倒或抬起那只脚落下来。我有时玩这个,但不够厉害。
跳绳,是用一条合适长的绳子,双手抓住绳头,旋转绳子,在绳子旋转到自己的脚下前跳起来,让绳子通过。就这样,一般是比试通过的数量。也有两手交叉,旋转绳子跳起让绳子通过,也有的人能做到跳起一次让绳子从脚下通过两或三次。我跳绳不厉害。
摘桑椹,以前,我家有几棵桑椹树,每年结不少桑椹,我喜欢爬上树摘些桑椹吃。
捉迷藏。小时候喜欢玩捉迷藏。有次大月亮头的夜晚,我跟玩伴玩捉迷藏。我没有躲藏在某个暗一点的角落,直接坐在月光下的大人堆里,听大人们叙话,让哪些玩伴到处在暗处角落好找一会时间。
喜欢用柴烧锅。做饭的时候,我喜欢用柴烧锅。一是喜欢架柴引火,值当是玩;二是可以取暖;三是可以看做饭的程序。所以,我一直喜欢吃柴禾锅做的饭。柴禾锅做的饭煮的彻底,煮的熟煮的烂,听着好消化有味道。
写完这篇文章,桌子上的收音机,响起歌声《童年》:“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就这么好奇, 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悠扬的歌声,在耳边久久回荡.......
作者简介:崔汉月,原籍河南淮滨县人。部队团级干部,2013年转业地方社科部门。